第65章匕首、钢锥和簧轮枪-《钢铁火药和施法者温特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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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了阳台的木门里没有透出灯光后,温特斯抓着女墙和铁栅栏,轻轻落到了这栋房子背街面的阳台上。

    虽然尽可能降低了落地高度,但毕竟他也是一百多斤中的壮小伙,还是发出了一点落地声。

    他屏住呼吸,拔出匕首,靠在墙上,侧耳倾听。

    还好,门后只能听到鼾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声异响。

    温特斯今天晚上独自行动,没有找任何帮手。虽然他确信巴德会毫不犹豫地帮自己,安德烈可能也会帮忙。但他没有请求任何人的帮助,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计划。

    本威努托是温特斯的好友,他救过温特斯性命。但巴德和安德烈不认识他,所以温特斯不想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从幼年学校到军官学院,十年的军校生活把温特斯·蒙塔涅锤炼成了一个“守序者”。

    他可以去找治安官,但他知道找治安官会是什么下场:蒙塔人会提前得到消息,在本威脖子上划一刀,再把他埋在城外某处土坑里;他可以向安托尼奥求助,让宪兵搜查这里,但这样会暴露珂莎和伊丽莎白,让她们陷入危险。

    所以温特斯决定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用菲尔德中校教过他的办法,温特斯把匕首的薄刃探进了门缝中,拨开了门闩。

    昨天和今天两天,温特斯仔细侦察了这间房屋,并且蹲守了很长时间。这栋房子没有看起来中那么简单,本威的三弟说十几个人绑走了本威,实际上温特斯数出了至少二十二张不同的面孔进入了这栋房子后没有离开。

    一栋房子肯定住不下这么多人,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隔壁的房子也是这伙蒙塔人所有。他们打通了墙壁,把两栋房子变成了一栋房子。甚至可能不止两栋房子。

    他有两个计划:如果对方转移本威,就中途截杀;如果本威没被弄走,就执行原定计划,也就是现在他在做的事情。

    使用光亮术发出黯淡微光,温特斯数出了三个人正躺在地铺上睡觉。

    他无声走到一个人身边,看清对方的要害后,毫不犹豫把匕首插进了对方的脖子。刺向脖颈的瞬间,温特斯用膝盖压住了对方胸口,左手捂住了对方的口鼻。

    睡梦中的蒙塔人因剧烈疼痛而惊醒,但喉头遭遇重创、口鼻又被捂死,发不出声,只能胡乱挥舞着手臂。

    但是温特斯不为所动,继续用力拖割,拖割人体的过程有一种异样的阻尼感。锋利的匕首切开了肌腱、气管和血管,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了一个可怕的切口。这个蒙塔人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再也不动弹了。

    在对方挣扎时,温特斯莫名其妙想起了莫里茨少校的那番话。他想:按少校的说法,就算将来有一天我因为这件事被绞死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会有复仇的快意,你的存在已经彻底湮灭。

    在战场上杀死敌人和不经审判杀死一个公民不一样。维内塔不是法外之地,维内塔有秩序和法律,国家垄断了剥夺生命的权力。无论法律实际上执行的如何,但谋杀都是板上钉钉的一等重罪。

    但温特斯今晚的目的不是营救本威,温特斯要彻底帮本威解决问题。消灭肉体也许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温特斯可以使用飞矢术将钢锥打进对方的眉心,对方连痛苦都不会有,干净利落、还不必溅上血。

    但他没有莫里茨那样高深的动能魔法造诣。如果是莫里茨少校,他可以大摇大摆从大门走进来把房子里的人一个一个全钉死,他只需要担心有人逃跑。温特斯还没有这个本事,他必须为后面的敌人节省自己的魔力,。

    他继续如法炮制,处理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三个。”温特斯在心里默数:“至少还有十九个。”

    ——割——

    在隔壁房子一楼的一个房间里,被一桶凉水浇到头上,本威努托从昏迷中醒来。

    他的左眼发出阵阵刺痛,被鲜血糊住没法睁开。只从被带到这里之后,他就被绳子牢牢捆在椅子上,饱受毒打。

    本威努托费力地抬起了头,借着油灯昏暗的灯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虚弱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大疤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是我杀了他,我绝对不会否认。但不是我杀了他,你也别想强迫我承认。”

    “其实无所谓。你认,多活几天后被绞死。你不认,就在这里被打死。”本威边上的男人回答道,他拿起杯子送到本威嘴边:“来,喝点水吧。”

    这个男人瘦小白净,头上的棕发稀稀疏疏,一副没经历过体力劳动的模样,不像是码头工人。

    本威却不肯喝,把头扭到一边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因为他们不敢。他们可以一群人乱棍把人误杀,但没有看着你的眼睛处死你的勇气。你不承认杀了巴尔[大疤],他们就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只能把你关着等着你自己死。”文弱男人解释道,他拿起水杯自己喝了一大口:“你不喝是怕有毒吗?这只是水而已,你看我也喝了。”

    “你又是什么人?”

    文弱男人把杯子放到一边,似乎站累了,拖来一把椅子坐在本威的面前:“我是巴尔的儿子。”

    本威沉默了一小会,说:“不管你信不信,你父亲的死和我没关系。”

    “我都说了,是不是你干得都无所谓。巴尔死了,实际上是一件好事。你的死也一样是一件好事。这些都是必然要流的血。”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本威困惑地摇了摇头。

    文弱男人一只手支着下巴说:“你能明白。你家在码头那么多年,早年什么样你最清楚不过。无序的竞争、暴力的抢活,结果人人都吃不饱饭。我们三伙人占住码头后,第一次建立了规矩,大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但相互之间还是明争暗斗,不知又流了多少血,码头上每年都要多几个寡妇,多几家乞丐。”

    “所以呢?”

    “不需要分成三伙,海蓝港的码头上只有一伙人就够了。我不是要把你们和帕拉图人赶出码头,我要把你们变成我的人。只有三伙变成一伙,才能真正消灭内耗。我会像铁匠行会那样建立搬运工人行会,当搬运工人是一个整体时,我们就有了话语权……”

    本威打断了对方:“等等……你说什么?你会?蒙塔人现在听你的。”

    “是的。”文弱男人点了点头:“现在只是蒙塔人,马上就是所有码头工人。”

    “要是瓦恩人和帕拉图人不想听你的又如何?”本威冷笑着问。

    “所以要有一些能够使用武力的人,他们的作用就是让所有人听我的话。”文弱男人轻轻回答。

    本威努托不屑地说:“所以打手们是你的军事贵族,还没绿豆大的码头上你还想当皇帝吗?”

    文弱男人瞳孔扩散,激动说:“你不明白,本威努托,这是为了所有码头工人的利益!你见过有五十岁的码头工人吗?没有!不是死了就是被熬垮了身体。码头工人是拿命在换钱,换来的钱却越来越少!十年来,粮食的价格涨了两成,码头工人的工钱却几乎没变化。因为货币含银量的下降,实际上还跌了一成。没有一个声音,就永远没有议价权!码头不缺工人,它会把我们所有人嚼碎吸干血肉,只吐出碎渣!”

    这一段激昂的演讲似乎透支了文弱男人的体力,他胸膛一起一伏,喘着粗气。

    本威努托被抢白地哑口无言,等了一会才又问:“你也不是码头工人吧?”

    “我不是,但我和你一样出生在一个码头工人的家庭,见到过码头工人的苦难。”文弱男人咬着牙回答。

    “那你把你的雄心壮志和你的‘军事贵族们’说过吗?”

    文弱男人摇了摇头:“他们还不理解,现在驱使他们的是仇恨,他们只是想要为了巴尔报仇,还有些人是为了抢地盘。我会一步步引导他们,他们最终会理解的,所有人最后都会理解的。”

    本威笑着问:“那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文弱男人垂下眼睛,看着本威的脚边,柔声回答:“因为你快死了,我想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知道你不是白死。”

    突然,文弱男人背后的木门被一把推开。还没等文弱男人回头,只见一道寒芒闪过,文弱男人的身体突然僵直。

    下一秒,刚刚还在滔滔不绝的文弱男人无力地从椅子上滑下来,倒在了地上。有个东西击穿了他的后脑,从他的嘴里透出了一个尖头来。

    一个满身是血的蒙面黑衣人紧接着走进了房间。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还没等惊逢骤变的本威喊出声来,蒙面黑衣人冲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别喊,是我。”

    听到蒙面黑衣人熟悉的声音,本威努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被捂住的嘴里含混地发出了一个声音:“温特斯?”

    蒙面黑衣人点了点头,松开了手,立即开始检查整个房间,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活人之后,快步走回了本威身边。

    “是我,你还在这里,太好了!我还以为他们把你转移走了……”温特斯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自己的面庞。温特斯眼睛的周围全是溅上的血,眼睛以下的部分却干干净净,显得极为诡异。

    初见时的惊喜从温特斯的脸上消退,愤怒和悲伤出现在他的脸上:“他们把你怎么了,把你的眼睛怎么了?”

    “什么?什么怎么?”本威没明白温特斯在说什么。

    “先别管那么多了。”温特斯拔出匕首,利落地割断了本威四肢和身上的绳索。

    重获自由的本威扶着椅子想站起来,却手脚发软地跌坐了回去。被捆了将近三天多,本威的四肢太长时间没有通血,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现在只有眼睛能动的本威惊讶地看着温特斯一只手抓着文弱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匕首,给这具尸体又抹了一遍脖子。

    然后把手伸到尸体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尸体的嘴里取出了一个一指长、尖头的物体。

    温特斯在文弱男人的衣服上把他取出来的血淋淋的东西擦干净,插回了胸前的皮带。本威这才看明白,皮带上插着整整一排三棱钢锥,其中有几个位置是空的。

    忙完了这一套的温特斯拔出簧轮枪塞到本威手里:“要是有别人进来你就开枪,不用射击杆,枪口指着对方扣这个小杠杆就行。”

    说完,就提着匕首往屋外走。

    “你这是要干嘛去?”本文努托连忙问道。

    “他是二十,至少还有两个。”温特斯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还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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