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既然天子启不再情绪低落,刘胜自也不纠结其他的东西了; 只乖巧点下头,顺着刘启的话接道:“儿臣年幼,不知道这些往事;” “儿臣到了记事的年纪,先帝也已经老迈了;” “就连皇祖父是怎么样的人,儿臣都好像没有亲眼见过······” 披着厚毯,捧着水碗,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刘胜,天子启嘴角的笑容,也是愈发温和了起来。 待听闻刘胜这句话,便见天子启长叹一口气,眉宇间,也逐渐涌现出一抹思念、忧伤,和一股由衷的敬佩。 “父皇那样的君王,就像贾谊那样的臣子一样,对于社稷而言,可遇,而不可求;” “——甚至可以说,是千百年难得一遇!” “无论是父皇那样的君王,还是贾谊那样才华绝伦的臣子,能出一个,都是足以让天下安定五十年,让宗庙、社稷稳固五十年的大幸。” “尤其是当二者一起出现的时候,就更是能直接开启一个盛世,甚至为宗庙、社稷,奠定下百年不亡的坚实基础······” “还有;” 说着说着,刘启也不由稍侧过头,满是戏谑的对刘胜一笑。 “伱这小子说,朕面临的局面,比先帝时的状况,要艰险千倍、万倍;” “但实际上,先帝所面临的状况,才是真正的险恶!” “——甚至险恶到古往今来,都不曾有过的程度!!!” “可这些话,朕,就不能再说给你小子听了······” 意犹未尽的道出一语,强自按捺住难得旺盛一次的表达欲,天子刘启便咂么着嘴,重新在榻上平躺下来。 只是相较于先前,那满是悲痛的情绪,此刻的天子启,却明显平静了许多; 嘴角之上,也挂上了一抹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庞之上的淡淡笑容。 而在御榻前,看着老爹含笑闭上双眼,刘胜也是笑着低下头去······ “为了自己认定的事业,做了那么多牺牲、遭受了那么多的诋毁。” “好不容易能有机会,把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 “——老家伙心里,应该也轻松了不少?” 在心中发出一问,便见刘胜又自顾自摇了摇头,稍一转身,将正对御榻跪坐的姿势,改成了背靠御榻箕(ji)坐(屁股着地,两腿于身前分开并弯曲)。 虽然最终,刘启并没有说清楚,但刘胜也能明白:先帝刘恒,当年所面临的局势,究竟是多么的艰险。 ——那是华夏史上,第一次出现旁支入继嫡宗,继承皇位的状况! 现如今,天子启所面临的,不过是关东刘氏宗亲诸侯,与长安朝堂貌合神离,暗怀鬼胎; 但在当时,先帝刘恒所面临的局势,却几乎可以用‘举目无亲’,以孤身一人,来对抗整个天下来形容! 在关东,对于先帝继承皇位,各家宗亲诸侯心里不服; 在朝堂,对于先帝这个‘半路出家’的皇帝,朝堂公卿百官也多有不敬。 身边没有值得重用的亲信、朝中没有可堪一用的丰羽; 与此同时,还有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连年侵略,南方赵佗屡屡作乱,悍然称帝。 ——天下百废待兴,朝野乌烟瘴气! 宗亲各怀鬼胎,宗庙内忧外患!! 江山、社稷,风雨缥缈······ 就是在那般艰险、困顿,稍有不慎,便很可能断送刘汉社稷的情况下,先太宗孝文皇帝刘恒在位足足二十三年,所犯过的错,却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经过先帝刘恒这二十多年的治理,天下非但转危为安,甚至还呈现出了太平盛世即将出现的征兆! 而和这样的丰功伟绩,这般令人赞叹的成就相比,如今的天子启······ “朕早就不奢望自己,能达成先帝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成就了~” “非但不奢望自己,朕也同样不指望子孙中,能再出一个先帝那样英明、睿智,同时又万分仁慈的圣君。” “只要把先帝临终前,赋予朕这一代汉皇的使命完成,把宗亲诸侯的隐患消除;” “再给我汉家,留下一个志向远大,能有魄力发兵北上,讨伐匈奴人的继承人,朕这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到了九泉之下,朕也就不用低下头去,用头发覆盖住面庞,没脸面见先帝、太祖高皇帝······” 正思虑间,身后的御榻之上,传来天子刘启半是不甘,又半是释然的音调,引的刘胜不由侧过身; 就见天子启平躺在御榻之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放在腹前,面带感叹的看着行宫顶部的横梁,自顾自说这些什么。 “倒是你小子;” “——来的路上,还对朕爱答不理,生怕朕把你给吃了。” “怎么?” “这才几个时辰,就又信得过朕了?” “就不怕朕又是在‘算计血亲’,像哄骗梁王那样,把你小子挖个坑活埋了吗?” “公子胜对朕的戒备,难道,就只有这种程度?” “就这么容易,让朕破开了防备??” 听闻老爹这满是讥讽,又不乏些许愤懑的嘲讽,刘胜却也不恼,只笑着起身,低头望向榻上的天子启。 “先前,父皇又拍桌子又哭,还在儿臣面前‘袒露心迹’的时候,儿臣确实还有些戒备;” “儿臣就想:父皇这是哄骗梁王叔不过瘾,想把儿臣也捎带上?” “但儿臣又想了想,实在是觉得,儿臣身上,并没有父皇需要的东西。”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