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件事,父皇拖了好几个月,皇祖母,可一直派人盯着呢。” “直到昨天,派去的人眼睁睁看着辕固出了函谷关,又回长安禀告,皇祖母这才算消了气。” “要是父皇再拖两天,说不定以后,即便是有儿臣‘牵线搭桥’,父皇,也见不到皇祖母的面了······” 淡然无比的话语声,惹得天子启猛然回过身,正要开口喝骂,却看见此时的刘胜,已经在锻台前皱起了眉头,双眼也已微微眯起,用手中石锤,一下下敲在眼前的钢条之上。 那专注的模样,不由让天子启感到一阵恍惚,甚至从刘胜的身上,看到了些许无比熟悉的东西······· “当年,父皇查阅案宗·······” 暗下一语,天子启心中恼怒也是转瞬即逝,只悄无声息的坐回了躺椅上,默默注视起刘胜锻打钢条的背影。 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待那散发出亮黄色的钢条,在刘胜的锻打下稍变形了些,又彻底黯淡了下去,再被刘胜重新丢进火炉中,天子启那涣散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在了刘胜的身上。 十二岁,放在后世,或许还是上学的年纪。 但在这个世代,十二岁的男儿,已经算是半个丈夫; 而此时的刘胜,身形虽然还没长开,面上也依旧写满了稚嫩,但眉宇间的刚毅,以及气质中的那股子正直,也让天子启不由得想起儿时,自己还在晋阳代王宫所经历的岁月。 在那里,刘启度过了一生当中,最艰苦、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当时的晋阳代王宫,可谓缺衣短食,又破旧到四面通风; 每年的秋-冬之际,北方匈奴还要到代北的雁门郡,抢掠当地百姓。 而当时的刘启,还不是代王太子。 ——甚至都不是嫡子! 作为庶出的王子,刘启只能和同样庶出的姐姐刘嫖、弟弟刘武一起,蜷缩在那处阴冷的偏殿; 为了能让姐弟几人穿上厚一些的冬衣,母亲窦氏整理日都忙着养蚕、抽丝,摆弄针线。 即便是身为代王的父亲刘恒,也总是忙于国内事务,偶有闲暇,也都忙着在王宫内的空地摆弄庄稼。 就这么一直到八岁,代王庶子刘启,才跟随父亲刘恒一起去了长安; 而后,由于一些不可言说的变故,母亲窦氏得以成为正宫皇后,刘启也随之被立为了皇太子。 在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当中,代王宫里的苦日子,刘启只过了短短八年; 若是从开始记事儿的三岁开始算,更是只经历了短短五年。 但刘启至今,都忘不了那段在代王宫中,所度过的暗黑岁月。 也正是在代王宫的那几年经历,让刘启这样一个含着金钥匙出身的龙子凤孙,亲身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和劳动的可贵······· “嘿·······” “这小子,跟我比,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像。” “倒是和父皇·······” 思虑间,又暗自发出这样的感叹,却发现刘胜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身边的躺椅子上。 便见刘胜端起一碗水,大咧咧灌下去一口,嘴上不忘随口问道:“父皇还有事?” 言罢,刘胜不由又侧过头,看了看刘启身下的躺椅,又补充了一句:“父皇若是想要,那就等上几天;” “等做好了,儿臣亲自给父皇送去。” 淡然一语,却是将天子启心中的回忆,和对刘胜的温情尽数破碎; 皱眉起身,气呼呼的朝殿门方向走去,天子启又似是想起什么般猛的回过头,朝刘胜身旁的躺椅指了指。 “搬走搬走!” 略带愤恨的一语,只引得一旁的宦者赶忙上前,刚要抓起那架躺椅,身后便又传来天子启的低吼。 “——两架!都搬走!!!” 天子有令,宦者也不敢不从,只能将哀求的目光,撒向仍坐在躺椅上的刘胜。 见此,刘胜也只得漠然起身,任由天子启像土匪般,支使着手下得‘贼从’,将自己和兄长刘彭祖的躺椅抢走。 待那宦者又招呼一名郎官,一人一个将那两架躺椅扛走,天子启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又面色如常的回过身,不忘朝刘胜交代一句:“那个什么,锁甲;” “——给朕也做一套。” “等回头,我叫少府再送五十斤钢过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见天子启悠然背过身去,将双手背负于身后,心(盆)满(满)意(钵)足(满)的离开了广明殿。 而在刘启身后,望着土匪满载而归的背影,刘胜却是啧啧称奇的将手交叉于胸前,又分别夹在了腋下。 “啧啧啧······” “堂堂天子之身,住在自己的皇城、皇宫里;” “——却还要锁甲护身?” “这得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儿啊·········” (本章完) /133/133765/32204633.html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