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心直口快’窦漪房-《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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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是有万般骂名,都由朕一人来背!

    这样一句气势恢宏的话,自窦太后一介妇人口中道出,却是让殿内朝臣百官,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只本能的向御榻之上的窦太后,奉上自己所有的恭敬。

    或许在后世人看来,这有些奇怪;

    但在如今的汉室,这样的场景虽然少见,却也算不上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不同于后世,那些顶着‘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定,在后宫幽居一生的太后,汉太后最大的一点不同,就是法理地位。

    按照千百年来的规矩,以及汉室鼎立之后,太祖高皇帝刘邦做出的补充,汉家的太后,口称朕,亡称崩,出入称警,行文用制。

    什么意思?

    ——就是说,汉家的太后,可以像天子那样,以‘朕’作为自称。

    死去之后,也依旧是和天子一样,用‘驾崩’来代指,而不是‘薨’‘故’等字眼。

    至于出入称警,全称其实是:出入称警跸(bì);

    出为警,入为跸。

    虽然有警、跸的区分,但实际上,二者都是一个意思。

    即:出入宫讳时,都会由随行谒者高呼一声‘警!’或‘跸!’,来提醒前方道路上的人:不管你是谁、肩上扛着几颗脑袋,都麻溜滚去道边儿跪着去!

    与此同时,鱼贯而出的禁军卫士,也会早一步上前开路,清除道路,并沿途警戒。

    而行文用制,也同样是天子所具有的特殊权利:凡是天子所发出的命令,都被称为‘制’,天子所布告的公文,则被称为‘诰’。

    行文用制,也就是‘称制’,便是指汉太后可以像天子一样,以君主的身份,向天下发布命令。

    如果再解释的深一些,称制,也有执政的意思。

    汉太后可以‘称制’,也就意味着: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汉太后也可以像天子那样执掌朝臣,也就是‘临朝称制’。

    结合此间种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实际地位上,汉太后与天子平齐;

    若是考虑到‘汉家以孝治天下’的国策,太后在理论地位上,甚至还高出天子一头!

    正是这样的时代背景,才支撑起了刘汉社稷,那被后世人称之为‘两宫制’‘二元制’的特殊政体。

    只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为了照顾皇帝儿子的情绪、面子,太后很少会以‘朕’作为自称,而是会用‘吾’,或直接是‘我’;

    也很少会在公开场合,尤其是皇帝儿子也在场的时候,如此盛怒的颁下懿旨。

    换而言之:今天,窦太后前所未有的当着朝臣百官、天子刘启的面,以‘朕’作为自称,并当场颁下太后懿旨,无疑是说明这位太后,此时怒到了极点!

    而在汉室,面对怒火冲天的太后,即便是贵为天下之主的皇帝,也没有丝毫办法······

    “儿臣,谨遵母后诏谕······”

    听出母亲窦氏的恼怒,御阶之上,天子启率先躬身,表示自己领命。

    皇帝都领命了,朝臣百官自也没有再劝的道理,遂也次序躬身行礼,口称‘遵旨’。

    ——号召天下能人异士,取刘濞首级?

    听着是挺吓人,但说到底,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现如今,刘濞已经发动叛乱,身边无时不刻跟着成千上万,乃至上十万军队!

    在这样的防备力度下,能取刘濞项上人头的人,也绝对有能力平定这场叛乱。

    而平定这场叛乱,别说是赏千金、封三千户了;

    就算是翻个倍,也绝对没人挑的出毛病!

    所以说到底,窦太后这一道懿旨,看上去像是在全天下范围内通缉刘濞,但实则,就是表明态度而已。

    太后都表明了态度,天子也并没有提出异议,朝臣百官自也就放开了手脚。

    只不过,丞相申屠嘉,并没有给其他人开口说话得机会······

    “禀太后!”

    “匈奴人,是我汉家最大的仇敌,而《削藩策》,正是为了扫清我汉家主力,和匈奴人决战时的后顾之忧,才出现着政策。”

    “早在前年,内史晁错提出《削藩策》的时候,朝堂就已经开始着手,做应对叛乱的准备了。”

    “现如今,吴王刘濞已经起兵作乱;”

    “当务之急,是将早就准备好的军队,派去北方的赵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赵王不反,又或是即便赵王反了,也无法引匈奴人入关。”

    “只要匈奴人不参与到这场叛乱当中,那吴王刘濞,便不足为惧······”

    申屠嘉朗声一语,惹得殿内众人赶忙坐直了身,先前还带有些忐忑的面容,此刻也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虽然都是同朝为官,但‘提前集结军队,准备应对叛乱’这种事,不达到一定的级别,是没办法知道的。

    有些时候,甚至即便是级别到了,只要专业不对口,也依旧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就好比此刻,正喜形于色,因为‘朝堂早有准备’而不再感到担忧的御史大夫陶青,便是典型了‘级别够了,但专业不对口’······

    “哦?”

    “早有准备?”

    朝臣百官面色回暖之际,御榻之上,也再度响起窦太后低沉的声线。

    只不过,比起先前那令人胆寒的阴冷,窦太后此时的语调,显然已经逐渐回到了平日里的淡然。

    ——没有温和,只是单纯的淡然。

    “皇帝知道这件事?”

    沉声一问,只引得御榻上的天子启一阵轻笑起来。

    “母后说笑了;”

    “调动军队这么重要的事,如果不是儿臣颁诏书、赐虎符,丞相又怎敢私自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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