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早在先帝旁支入继嫡宗,坐上皇帝之位时,齐系诸侯,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为了遏制齐系,太宗孝文皇帝才借着一纸《许民弛山泽令》,安抚了天下大部分宗亲诸侯;” “却不料此举,又养出来吴王刘濞那老儿,凭借《许民弛山泽令》所赋予的开矿权,以及先帝放开的铸币权,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便拥有了足以颠覆社稷的庞大财富······” 说到这里,天子启才摇头叹息着,披着身上的厚毯,在刘胜身前坐下身来; 而后,便是一个刘胜从未曾预料到的可能性,被当事人刘启亲口道出。 “当年,吴王太子刘贤,之所以会到长安,是因为先帝担心吴王作乱;” “——换而言之,当时的吴王太子,是先帝特意留下,用来遏制吴王的质子。” “朕一棋盘砸死吴王太子,也绝非是因为那盘棋。” “而是那天,因为输了棋,而恼羞成怒的吴王太子,不小心说漏了一句话······” 如是说着,天子刘启的目光,不由紧紧锁定在刘胜迷茫的双眸,深深凝望向刘胜目光深处。 “吴王太子说:用不了多久,吴王就会率兵到长安,替他报那日的输棋之仇······” “还说朕的太子位,不过是暂时借给朕坐的;早晚有一天,要还给他吴太子刘贤······” 语气阴森的一语,只惹得刘胜瞠目结舌的愣在原地! 却又见刘启摇头苦笑着,从怀中取出另外一卷竹简。 “——贾生大才~” “为了解决宗亲诸侯的问题,给先帝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随后,先帝就按贾谊的建议,将原本的齐国一分为七,又将淮南国一分为三。” “但到了吴国,这个办法,却再也实施不下去了······” 听着刘启低沉的话语,刘胜也再次低下头; 刚摊开那卷竹简,便立刻看见一行刺眼的红色字体。 ——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齐)悼惠王、(赵)幽王、(楚)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 “朕知道,贾生的《治安策》,远比晁错的《削藩策》来的高明;” “不单朕知道,先帝,也非常清楚。” “但要想用这个办法,将如今庞大的吴国肢解,需要一个前提条件。” “——刘濞得死!” “只有刘濞死了,朕才能以‘推恩诸子’的名义,将吴国,封给刘濞的儿子们。” “但刘濞老儿,实在是活得太久了······” 说道最后,天子刘启眉头猛地一皱,手也赶忙扶上腹前,一阵龇牙咧嘴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疼痛缓解些许的天子启,才从刘胜身前起身,摇头叹息着,坐回到了御榻之上。 “朕,不是没有在乎的东西。” “只是朕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 “而是全天下的人。” “——朕要的,不是某个子女开心,又或是哪个宗亲开颜;” “朕要的,是全天下的人,都能像刚才那几个老农一样,饿了能有米粥吃、冷了能有冬衣穿!” “等到了儿孙绕膝的年纪,还能有力气走出家门,看着孙儿在田间捡拾干草,再和身边的老友聊聊天······” 情绪略有些激动地说着,天子刘启的眉头便再次锁起; 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更惹得一旁的太医,都眼含热泪的别过头去。 却见御榻之上,天子启强自压抑了好一会儿,才将那钻心之痛再次强忍下来; 待天子启再次抬起头,再次望向刘胜时,那对昏暗的双眼之中,也逐渐涌上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知道过去这些年,朕为什么顾不上你兄弟几人,甚至为了削藩,连兄弟手足都能算计?” “——因为朕,不是你刘胜一人的父亲!” “甚至不是宫中,那十几个儿子、几十个女儿的父亲!” “——朕!是这天下千万黎庶的君父!!!” 神情激动地发出一声咆哮,天子刘启猛地伸出手,在面前的御案上重重一拍! 在刘胜看不见的角度,却已有点滴猩红,从刘启口鼻之间滴落,与那陈木御案融为一体······ “朕,没有太祖高皇帝那样,明见万里的卓识远见···” “也没有先帝那样崇高的德行,以及治理国家的能力···” “为了在有生之年,把刘濞老儿送去,同太祖高皇帝当面对峙,朕,只能用那些卑劣的算计······” 语调满是悲壮的道出此语,天子刘启终是再也抵抗不住阵阵袭来的疲惫,摇头苦笑间,惨然擦去眼角的泪水,便轻飘飘躺回了榻上。 “朕不求将来,有人能念朕的好;” “不求青史之上,能有人对朕歌功颂德;” “朕只求百年之后,到了地底下,当着太祖高皇帝、先太宗孝文皇帝的面,能把头抬起来······” “能抬起头,自豪的跟太祖高皇帝、先太宗皇帝说上一句:皇祖父;” “父皇~” “——这老刘家的天下!” “儿臣,守住了······” (本章完) /133/133765/32204620.html 第(3/3)页